【教材拓展】《记念刘和珍君》：学习鲁迅“夹枪带棒”式的表达方式

我们读过鲁迅的文章有时候会有一种“好话不好说”的感觉，总觉得此老说话，阴阳怪气，话里有话。之前和国华兄讨论过这个问题，他称之为“夹枪带棒”式的表达，我以为很贴切，总之，鲁迅的文章是很有力量，也很有攻击性的。但是，这种表达方式是怎么形成的呢？我们通过《记念刘和珍君》一文学习一下鲁迅“夹枪带棒”式的表达方式。

具体解说：

在仔细阅读课文的时候，我发现，鲁迅“夹枪带棒”式的表达方式是与他擅用的修辞有关的，“夹枪带棒”式的表达大致可以分为四种：

第一种：反复式

鲁迅的语言，向来以言简意赅著称。他自己评价说:“我力避行文的唠叨,只要觉得够将意思传给别人了,就宁可什么陪衬拖带也没有。(《我怎么做起小说来》)但《记念刘和珍君》一文，有几句话却反复“唠叨”,甚至不避重复。如:

（一）

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

  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。

我正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。

（二）

可是我实在无话可说。

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?

  但是，我还有要说的话，

鸣呼,我说不出话。

（三）

 但在生者,却大抵只能如此而己。

但是，现在，却只能如此而己。

在这几个表述中，鲁迅用了反复的修辞，而且故意用一种自相矛盾的表达方式，一会说无话可说，一会说有话要说，反反复复，让读者一下子就体会到他话里有话。

第二种：反问式

（一）可是我实在无话可说。我只觉得所住的并非人间。四十多个青年的血，洋溢在我的周围，使我艰于呼吸视听，那里还能有什么言语?长歌当哭，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。而此后几个所谓学者文人的阴险的论调，尤使我觉得悲哀。我已经出离愤怒了。我将深味这非人间的浓黑的悲凉;以我的最大哀痛显示于非人间，使它们快意于我的苦痛，就将这作为后死者的菲薄的祭品，奉献于逝者的灵前。

（二）惨象，已使我目不忍视了;流言，尤使我耳不忍闻。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?我懂得衰亡民族之所以默无声息的缘由了。沉默呵沉默呵!不在沉默中爆发，就在沉默中灭亡。

这两处表述中，作者都用了反问修辞，使得语气强烈，锋芒毕露。

第三种：反语式

（一）始终微笑的和蔼的刘和珍君确是死掉了，这是真的，有她自己的尸骸为证;沉勇而友爱的杨德群君也死掉了，有她自己的尸骸为证;只有一样沉勇而友爱的张静淑君还在医院里呻吟。当三个女子从容地转辗于文明人所发明的枪弹的攒射中的时候，这是怎样的一个惊心动魄的伟大呵!中国军人的屠戮妇婴的伟绩，八国联军的惩创。学生的武功，不幸全被这几缕血痕抹杀了。

（二）时间永是流驶，街市依旧太平，有限的几个生命，在中国是不算什么的，至多，不过供无恶意的闲人。以饭后的谈资，或者给有恶意的闲人作“流言”的种子。至于此外的深的意义，我总觉得很寥寥，因为这实在不过是徒手的请愿。人类的血战前行的历史正如煤的形成，当时用大量的木材，结果却只是一小块，但请愿是不在其中的回，更何况是徒手。

这两处表述中，明显运用了反语的修辞，正话反说，反话正说，真真假假，读者却心知肚明。

第四种：对比式

真的猛士，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，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。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?然而造化。又常常为庸人设计，以时间的流驶，来洗涤旧迹，仅使留下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。在这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中，又给人暂得偷生，维持着这似人非人的世界。我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一个尽头!

这里，作者以“真的猛士”与“庸人”对比，以“惨淡的人生”“淋漓的鲜血”与“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”对比，词语的感情色彩强烈，冷暖交替，对比清晰。读者能清楚地体会到作者那种极端痛苦的心情与剑拔弩张的文气。